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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鳴家】李永毅:衛(wèi)子夫

2023-12-01 07:00:00 聽新聞

我也曾裙帶飛揚(yáng),長(zhǎng)發(fā)曼妙/ 秋夜的清歌曾在他的心里/我的體內(nèi),激起青澀的悸動(dòng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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快五十年了,絢爛歸于平淡,

平淡歸于冰冷,歸于這一丈

白綾,皎潔如北海之雪,

單調(diào)如漠南之沙。長(zhǎng)安已撕裂,

傷口洶涌的血已淹沒

一個(gè)盛世的圖樣,我依然

安靜如一朵閉合的梔子花。

 

我也曾裙帶飛揚(yáng),長(zhǎng)發(fā)曼妙,

秋夜的清歌曾在他的心里,

我的體內(nèi),激起青澀的悸動(dòng)。

那時(shí)他多么柔弱,卻又多么

堅(jiān)硬,上林苑里指揮著

未來的驍將,錦弓之下,

花斑虎如匈奴等待征服。

 

未奢望任何東西,我懂得

什么是后宮,人彘曾讓惠帝

嘔吐,我不經(jīng)意掀起的風(fēng)

也把阿嬌從金屋吹到了長(zhǎng)門。

我以平常心對(duì)待一切,

謙恭,超然,尤其不妒忌,

不僅因?yàn)槎始墒撬溃?/span>

 

一生中我從未感覺什么

真正屬于我。李夫人的美

不只傾國傾城,也折服了

一顆女人的心,千年僅見的

幻影,她兄長(zhǎng)卻是帝國的疥癬。

我弟弟呢?仿佛還在馬旁耳語,

而去病已經(jīng)被刻進(jìn)碑文。

 

我是湍流之中唯一的安定島,

寵妃已換了幾輪,寵臣

已紛紛做了刀下鬼,李陵

兵敗投降,太史令受了宮刑,

但我仍是皇后,正如蘇武

仍在牧羊,眼看我們就要

成為無常世界的特例。

 

但他不給我機(jī)會(huì)。在我心里,

他沒有名字。他愛我,眷戀我,

猜疑我,依賴我,迷信我,

迷信我永遠(yuǎn)不會(huì)制造亂子。

但疑心一直在生長(zhǎng)。能怪他嗎?

祖母和母親都可算他的敵人,

外戚的字眼每每讓他午夜驚魂。

 

疑心加上江充加上鉤弋夫人,

便有了今日,那些秘密埋下的

巫蠱小人便把皇宮變成了

魔法森林,我們這些玩偶

在它的諦視中一一交還生命。

天子幾乎滅掉了自己的滿門,

連我的遺容也學(xué)會(huì)了猙獰。

 

2016.1.31

圖片來源:視覺中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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